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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学随笔

我们奋不顾身所追求的自由

   【一】

  能通过英国广播公司向朋友们讲话,对我来说,具有特殊意义――表明我又已复原为合法自由人。在我失去合法自由――被软禁在家期间,每天对着我讲话的是BBC。当时我是听众――拥有对其他人的想法看法聆听、思考的自由;当然这不等同于跟他人交流思想见解;但可说是另一种人际接触。
  自己的思想、愿望、欢笑等总希望跟人分享,自己的愤怒、不快等也总想说出给人家听――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思想、见解、感受等)自由交流权,是应该永远不允许被侵犯的。今天我虽然不能跟朋友们面对面相见对谈,但我在此想为我自己和世界上失去自由的人士,说出自由之丰富内涵与可贵价值,跟朋友们分享。我也非常感谢能在此使用天赋我的人际关系权。
  不知是碰巧还是预兆或两者都有,我第一次读到的自传是匈牙利女作家写的“7年独囚记”(Seven Year Solitary)这本书。在上世纪50年代初共产党内部清洗年代,她是众多反对匈牙利当权者之一。她以单独女性一人,长年累月面对众多大男人――他们要屈辱她,每天想方设法压灭她的意志勇气。
  当时13岁的我,一直兴致勃勃地琢磨:在这种人际关系环境下,究竟什么思想力量、决心勇气使她能一直保持头脑清醒锐利,意志坚强不屈呢?
  决心并坚持要反对政府政策的革命者,首先最根本最需要预计与作好准备的是――面对失败。批评政府政策的人,一生大部份时间空间会面对失败与失去权利。
  哪种人会故意执意走会丢失权利的道路呢?
  Max Weber说:政治家的三大绝对要素:一是坚韧不屈,二是责任心强,三是善辨别轻重缓急。
  坚韧不屈者意志坚强、奋勇精进。在各项政治运动中,最充满坎坷险恶的是反对政府政策,因此非常非常需要这种坚韧不屈精神。
  不论远居国外,或身处反对政府政策的险恶环境,下定决心者心灵深处,无不埋藏着坚韧不屈――有的人会说出来,有的人不说。
  芸芸众生中的特殊人物事物,并没有什么外在特殊标记。全国民主联盟总部早上开门办公时,请随时来看――吃苦耐劳的年轻会员们在埋头苦干,站立不稳的老前辈们在尽力而为,设备建筑简简陋陋,因而常被人戏称为民盟牛棚。我们不生气也不以为意,因为说者面带笑容、善意、同情心,时常还语带赞赏与敬意。其实,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运动,不是由牛棚发起的吗?
  在我们简陋的、拥挤的民盟牛棚办公室,你们可以看到形象高大的众多人物。
  看这位头发乱蓬蓬、不修边幅的老文人、老报人,他是猛烈批评政府政策的顶尖人物。他坐牢20年出狱后,立刻就把悲痛经历与所见所闻写成一本书。书名为“呜呼!人间地狱!”。为了让时代人不忘缅甸还有因政治信仰而被逮捕的千多名良心犯仍在狱中,他每天穿蓝色囚犯衣。
  看这戴眼镜的优雅妇人,她面无惧色与烦恼,她是医生,坐过9年牢。3年前出狱后,她一直在民盟人事社会部、救济救灾部工作,从不请假。
  你也可看到这些80多岁老妇人――看她们多和蔼可亲。
  1997年是Tsunami风灾水灾巨浪袭击我民盟的一年。这些都是自1997年常到我民盟总部办公室贡献力量者。该年非法迫害严重,我们许多许多参加民主运动的人士被逮捕投狱。在民盟的一次会议上,我对被捕投狱者的妻子、幼儿幼女、老父老母们说:请同心合力支持我们的事业,化悲愤为力量,我们绝对不会举手投降。他们入狱了、失去自由了,未失去自由的我们,要接过他们的旗帜。
  刚才介绍的和蔼可亲的老妇人们,也在这勇敢承接战斗旗帜的行列中。
  今天,他她们仍然坚韧不屈、斗志昂然地高举旗帜。
  【二】
  诗歌拥有团结人类的力量,它不受时间或空间限制。
  常穿蓝色囚犯衣的吴温丁(U Tin Win)就是借Henley亨利诗“Invictus”之无比感染力,来激发身心,去勇敢面对酷刑拷问。在缅甸独立斗争年代,该诗也曾给我父亲和同代领袖们伟大的精神力量,去为理想奋斗、献身;它也曾鼓舞其他时代、其他国家的自由战士们再接再厉进行斗争。“拒绝向困难低头”,“不屈不挠浴血奋战”,“生命诚可贵,但为自由我们不怕牺牲”――这些高贵品德都和自由斗争形影不离。
  我们奋不顾身所追求的自由,究竟是何方神圣?
  要知道:批评政府政策的伟大斗士,追求自由最勇敢也最顽强。
  请别误会他她们为自由而不顾一切地冲锋陷阵,是因为迷信鼓吹自由的学者而盲目妄动的!
  若问芸芸众生自由斗士何谓自由?他们会滔滔不绝:
  自由就是再也没有政治犯!
  自由是指言论自由、新闻自由、结社自由!
  自由就是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政府!
  自由?简而言之,就是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她们老老实实、直直率率,不管三七二十一,心中有什么就说什么。由此可看出自由并不需要用哲学来探讨、争辩、总结,人们只要通过自己活生生的实践,就可理解自由,掌握自由。
  每次在家软禁的期限结束后,我时常被问“您被释放了,自由了,有何感想?”
  我总回答:“没什么感触,因为我的自由内心,从来就无拘无束。”
  我用伦理道德辨别是非善恶,我按正道走,所以内心永远自由。
  自由的结果有正有负,习惯于内心自由者有时可能尝到恶果。因而IsaiahBerlin警告:要以自由内心来理解、对待自由,同样要以道德伦理明辨是非善恶,然后决定行动。万万不可借用自由名义混淆是非善恶,然后悍然决定不道德不正义的压迫行动。
  若以精神自由来代替所有自由,可以吗?
  不!你如果口喊自由而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愿做,必定面对失败!但如果正确理解内心自由,以自由激励身心,就能在人权与法治领域有所建树。
  佛教指导我们:要追求彻底解脱,就必须永别贪欲,一无所求。
  凡夫俗子就怀疑、误解:哦!佛教不适于人类社会争取自由、人权,追求政治与社会的改革运动。
  让我们回顾2007年吧。缅甸佛教僧伽不是发动集体慈悲行吗?他们反对燃料价格暴升所引发的粮油食品等全国物价高涨。他们以宗教力量慈悲心,要求让人民有饭吃有衣穿,让人人能过基本生活。人类一旦拥有内心自由,就会注意与追求天赋的基本人权,争取言论、行动、结社的自由。
  我非常注重基本人权中的免受恐惧之自由。
  缅甸民主运动自开展以来,整个社会就弥漫着令人颓废的恐惧气氛。来缅甸游览的旅客异口同声说缅甸人民友善、好客........,但最后总会伤感地补充一句:可惜大多数人不敢谈政治问题。
  我们要自由要解放,首先要克服恐惧,必须拥有免受恐惧的自由。然而,偏偏“恐惧”这敌人,时常从头到尾紧紧跟着我们。
  当然,不能苛求百分之百免受恐惧。恐惧总是或多或少笼罩着我们。我们只有冲破恐惧,继续自由前进――这需要巨大的勇气。
  我不怕!我在狱中苟延残喘一年,日日夜夜向往自由,时时刻刻激发勇气;但恐惧心一旦上身,我就只想逃命。呜呼哀哉!
  我怕!你们清楚看到我恐惧――但请装着没见到,拜托拜托!
  以上是Ratushinkaya的文字描述,日常见证于勇批政府政治的自由斗士身上。他她们为自由而勇敢地执行任务时,都佯装不恐惧;他她们和同志战友们相互鼓励战斗,伪装勇士模样。他她们是否里表不一呢?不!他她们日复一日,每时每刻都在自我激发、相互鼓励,努力培养勇气。残酷的现实使他她们产生恐惧,但不平等不正义的压迫让他她们向往自由;在恐惧中他她们一直追求自由――不自由不甘休!
  Akhmatova和Ratushinskaya是俄国人,Henley是英国人。但不愿被压迫,决心改变命运、当自己灵魂的主人翁,却是全世界人民的共性。
  【三】
  中东地区动乱事件,显示世界人民热爱自由,渴望自由,因而强烈震撼了缅甸与其他国家人民。
  突尼西亚(Tunisia)2010年12月革命,很像我们缅甸1988年起义――皆由星星之火开始燎原,因此特别引起缅甸人民关注。突尼西亚某市一位平凡的水果贩告诉了全球:基本人权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燎原的革命之火,就是他点燃的。回看缅甸:1988年仰光大学学生与市民在仰光某茶店打架,学生认为警察处理该事不公正,愤而群起示威抗议,结果学生彭茂(HponeMaw)死亡――这星星之火就燎原为反对缅甸社会主义党独裁统治的全国大示威。
  听朋友说过骆驼负荷过重而倒下的故事:骆驼一直以为扛得背脊快断裂的重物是稻草,从镜中看清之后,它躺下不愿再扛了。
  突尼西亚与缅甸两个青年之死,就像人民从镜中看清负荷――原来扛着那么重那么多的不公正不平等的压迫!因而全国怒吼了。
  青年们天生酷爱自由,羽毛一丰满、力量一足够,就希望展开巨翅飞翔。
  缅甸人民并不惊讶突尼西亚革命火焰的点燃者是青年,对青年在前头冲锋陷阵也不意外,因为缅甸的时代弄潮人(GenerationWave)Rap,也都是非常活跃的青年明星――他们一直要求掌握自己命运,追求民主与人权。Rap并非政党组织,但缅甸僧伽革命后不久,其部份成员被逮捕投狱,至今约15人仍然未获释放。
  跟现已被推翻的突尼西亚政府一模一样:缅甸当局也不喜欢斗志昂扬的反传统青年,认为这些叛逆青年会危及他们所制定的政治制度。
  但向往自由者却认为:Rap等年轻歌星们反对顽固思想,抗拒强迫性规章制度,他们将来必然是公正平等社会的主人翁。
  突尼西亚与缅甸的革命,有共同点,也有不同处。
  共同点:两国人民所追求的,正是全世界人民一致渴望的自由。
  不同点:
  1.突尼西亚军队不开枪射杀人民,而缅甸军队却用枪杆子大开杀戒。
  2.突尼西亚革命懂得用现代化通讯技术――这点对世界影响既深远也会长期。
  他们借现代化通讯技术,大大提高了组织能力与行动速度,他们随时随地互相通报,掌握自己与镇压者的实况――做到知己知彼。他们同时聚焦全世界的注意力,并不断引导他们追踪现场实况与来龙去脉――不要说死亡大事件,连某时某地某人受伤也在一分钟内传遍天下。
  现在,利比亚、叙利亚、也门的革命群众,把当局的残酷镇压情况,每时每刻都让全世界人民知晓。在叙利亚,一个13岁男孩被活活虐待死亡的图像,全世界都看到――见者无不愤激,各国领袖大加谴责。
  现代通讯系统帮助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在中东革命运动中,它扮演联络员角色,让争取自由的斗争大放异彩。
  若有人问:你们羡慕突尼西亚与埃及人民吗?
  我们会回答:是的!我们羡慕他们能迅速地和平地进行改革。
  羡慕之余,我们也知道必须加强团结,把新力量与更大的决心,注入我们争取人类尊严与自由的事业中。
  在追求自由的同时,我们也培育自由内心。
  我们崇尚自由,要自由地生活――这就是VaclavHavel的“生活在真理中”(Liveintruth)路线。
  我们处身于不自由的国度,但我们向往自由人民的生活――所以理所当然要面对重重困难与危机了!
  但我们不改变信念,自愿自动自觉地承担义务。我们认为对,我们就做下去,也就是说,我们运用了自己拥有的自由权去做事――除非我们的自由全被剥夺光了。
  为什么我们这么做呢?因为我们坚信:一个自由能产生其他自由。
  许多老妇人、年轻男女们不为名不为利,来我们民盟NLD义务贡献力量――他们追求自由,他们要用手中自由,毅然决然争取更大的自由(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我现在运用人与人沟通的自由,跟朋友们讲话。我能运用我所拥有的自由,因而内心感到这自由非同寻常。我内心很快乐。
  MaxWeber说:政治工作就是遵循自己理念去实践的事业。依其观点,反对政府政策也属于这种事业。
  我们运用自由权去执行不同意政府政策的工作。我们的奋斗目标充满艰难困苦――不少人认为很难达到,但我们准备运用智慧分清孰重孰轻、孰急孰缓,鼓足干劲再接再厉奋斗下去,不达目的,誓不甘休――正如TimGarton-Ash诗所描述的那样。
  【四】
  缅甸军事情报局MI随时可以把我们任何人强行拉走。
  他们最爱在夜深人静的午夜,随便扣个罪名,把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带走。
  我们全国民主联盟NLD是合法政党,在暴力压迫下不屈不挠抗争,顽强奋斗至今。人们泛称我们为反对党,我们也开始接受;以反对党身份,进行合法或所谓非法的反对工作――不管我们反对的对象即军政府是合法还是非法。
  不知我们做得对还是不对。
  国家平定建设委员会SLORK军政府在1997年改名为国家安全与发展委员会――人们推测完全是遵照星象家夜观天象与神机妙算,为预防军内争权夺利搞政变而劝谏进言,将军们才尽快改名的。
  也有人解释:英文缩写SLORK,像SMASH似含虚假、臭味之类不吉不利歪想邪意,将军们认为非改不可。
  军政府本身则解释:因为他们已经胜利地建设了“平定基础”,现在是走向更高层目标――繁荣发展的时候了,因此才改为安定发展委员会。
  缅文“平定”是“压平辗平而后安定稳定”的意思,将军们认为不压平不辗平就不会有安定稳定――的确名副其实,又具体又传神!
  不过这种以压平辗平人民群众而力取安定稳定的做法,不是我们全国民主联盟NLD追求的目标。我们民盟绝对不要由被压平被辗平的人民联合组成我们的国家。
  我们民盟NLD在军事独裁政权下不屈不挠地抗争,经历了长期艰苦奋斗。我们吸收我国文化与历史传统、外国革命正负经验、哲学家科学家的理论学识、思想家批评家的金石良言、拥护者与同志密友的建设性意见等等,经过充分思考摸索、取长补短、集大成终于融会贯通。
  我们尽可能在军政府允许的范围内开动脑筋尽力而为,也想方设法扩大合法活动地盘。不过,我们面对粗暴压迫,并没办到正常反对党所做的工作。压迫越大,我们可能做到的事也就越少,离正常反对党角色越来越远。
  我们全国民主联盟,不论在国内或国外,都深受人民群众欢迎、支持、肯定,所以我们相应的责任与义务也就更重大。
  像我们这样深受欢迎、支持、肯定的政党,在外国可以充分享受到相应权益,但我们在这里却一点都不获得――连最低合法权益都粘不到边。
  所以,以反对党角色而言,我们民盟的水平,可说非常高也可说非常低。
  我1988年对人民群众第一次讲话时曾说过:我们正在进行第二次自由独立斗争。上世纪中叶,我国进行第一次自由独立斗争而挣脱了殖民统治。我们的第二次自由独立斗争,是希望从军事独裁统治下获得解放。
  1988年学生带头群起示威游行――正如上世纪30年代学生带动全国人民争取自由独立一模一样。那时学生运动中所涌现出来的领袖们,后来都变成国家民族的伟大人物――独立后有的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有的成为政党领袖。
  1962年军队发动政变夺权,就是把他们从政界强行排除出去。然而,这些争取自由独立斗争的旧领袖老领导们迅速投入我们民主运动中,起着承前启后的关键作用。
  独立斗争与民主斗争性质差别很大。
  最大的不同点:我们的父母辈的斗争对象的是外国政府的外来统治,而我们反对的、斗争的却是同人种、同肤色、同文化、同信仰的本国人。
  另一非常不同的是:殖民政府实行或多或少的权威统治(Authoritarian),而我们面对的1988年军政府,却是穷凶极恶的极权统治者(Totalitarian)――级别相差太大。
  以年轻女学生投身于自由独立斗争、日本占领时期又秘密进行革命工作的一位著名年老女作家,在1989年告诉我,说我们所遇到的艰苦困难,跟她那时代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二战前后防止英国殖民政府对我国自由独立斗争胡作非为的,是法治。
  整个二战期间与日本进军缅甸时期防止占领军与杂牌军胡作非为的,是我父亲当时刚创立的缅甸军队。
  我们必须分析与吸收古人、先辈们、老前辈们的成功经验做楷模,但千万不能局限于狭窄范围――我们必须超越反殖民主义经验,总结近代成败进程,展望未来。
  反观军政府――他们盘根于过去,老在旧世界转圈子。明明是他们自己我行我素祸国殃民,却全部推到殖民主义制度身上;还把我们民盟与民盟支持者,诬蔑为新殖民主义新走狗。
  【五】
  镇压1988年人民群众起义时,缅甸军队对手无寸铁的示威者无法无天乱枪射杀,百多学生与活动家越过边境逃入泰国。
  这些学生多数认为:对靠枪生活者不拿枪对付就胜利不了,于是他们为民主斗争而成立了学生军队。
  对他们所选择的道路,我从来没有谴责过,也绝对不谴责。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残酷遭遇足以总结出他们的决定――要从压迫统治下求取解放,唯有武装斗争一条道路。
  不过,我放弃这条道路――因为我不相信武装斗争能带领吾国吾民到达我理想之地。
  面对无法无天的统治,拿起武器争取解放者,我们称之为自由独立战士。他们可能受爱国心驱使,也可能出于信念、理想,也可能追求平等权、人权――有的为全国全民事业,有的为原住民与特定族群,有的为宗教信仰等。
  如果不拿武器而为某政治基本理念奋斗――如为国民利益、为反对种族肤色歧视、为人权为民主等而活动,这类人一般称之为活动家。
  我们为人权为民主进行永不休止的斗争,算是人权活动家、民主活动家吧?
  对!我们在缅甸为民主而奋斗,可称为民主活动家。但这名称范围太窄小,远远不足以代表我们所追求所奋斗的重要理念。
  有位学者研究与对比苏哈托总统统治下的印尼与军政府独裁统治下的缅甸,他指出:缅甸军队是从平民政界手中夺走了政权的。
  以这深邃的理论分析来看,我们全国民主联盟NLD所奋斗的事业,不仅仅是参与政治,也保证平民重新拿回自己的政权,肩负整个缅甸社会的重建。
  【六】
  说我们(NLD民盟)是政府的的一个反对党,仅仅企图取代政府的执政党。不对!
  说我们是政治活动家,对(政治)制度的这件事或那件事,仅仅要求修改或更正。也不对!
  我们是在为一个基本理念――事关国家民族大事而生存、而奋斗的!
  其实,我们追求的理念,跟各国人民所追求的,差别不大!
  虽然军政府尽力阻挠我们与各国人民的联系,但我们在战斗中从来没感到孤独。为什么呢?因为反独裁、反压迫、争取言论自由的斗争,已经越过各国政治领域与文化领域,遍及全世界全人类了。
  在我被长年软禁在家期间,让我和外界取得联系的,是无线电收音机。人类世界虽远在天边,但却近如我家街头。
  我通过无线电波获悉∶
  柏林墙倒下了!
  苏联集团瓦解了!
  智利在改宪修宪!
  南韩在建立与发展民主制度!
  南非已推翻种族隔离政策!
  ┅┅..
  我们民盟总部离我家并不远,但民盟的活动,也是无线电波告诉我的。
  家人寄来的书籍,我断断续续收到。其中有Vaclav Havel 哈维尔的经典名言、Zakharrov 萨科哈若甫日记、Nelson Mandela与Winnie Mandela曼德拉自传、Timothy Garton Ash著作等。
  我们的朋友战友遍天下――在欧洲、南美、南非、亚洲,在所有追求正义与自由的人民群众中。
  我从软禁每次被释放期间,只要有机会,我都会对党员们说∶南非黑人的英勇斗争、悲惨遭遇、遵循真理而生活等值得我们学习;被压迫人民的力量值得我们敬重――我们的生活是战斗,他们的生活也是战斗。
  可能我常讲东欧国家的民主运动,因而日渐被人称为Dissident异议人士。
  Vaclav Havel哈维尔原先似乎不甚满意被称为异议人士,因为异议人士是西方记者对捷克参与人权活动者与其它人士的笼统称呼。他联系捷克事件,详细阐述真正异议分子该如何批评政府政策,该如何进行政府政策的批评运动。
  哈维尔的异议份子理念是∶政府政策的批评运动必须以真理为基础,以人为本,遵循真理,为人类真正自由、幸福、人权、法治进行奋斗与捍卫。
  哈维尔说的,不正是我们民盟过去数十年所作所为吗?说明我们是真正的政府政策批评者,真正的异议份子――这就是我为何心甘情愿被称为异议份子的原因。
     至于掌权者看我们民盟合法不合法,那不大重要――重要的是过去数十年我们民盟脚踏实地、顶天立地为真理、为人民利益而奋斗,不愧是批评政府政策的、脚踏实地的、顶天立地的异议份子。
文章来源:掸北居士博客,译自BBC 昂山素姬向缅甸人民缅语广播讲话。 发布时间:201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