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良好社会生活秩序来自哪里01.pdf            （2014年2月19日，周三，“法学院”刊出）

二、适合人居的环境如何创建和保持02.pdf        （2014年2月26日，周三，“法学院”刊出）

三、汽车尾气问题的成因及解决03.pdf            （2014年3月05日，周三，“法学院”刊出）

四、唐人街迎新春文化游行带来的启示04.pdf      （2014年3月12日，周三，“法学院”刊出）

五、教育是支撑美国人生活方式的重要因素05.pdf  （2014年3月19日，周三，“法学院”刊出）

六、美国的高校定位与留学生政策06.pdf          （2014年3月26日，周三，“法学院”刊出）

七、体育和消费亦是市民生活的基本要求07.pdf     （2014年4月02日，周三，“法学院”刊出）

八、宗教活动是许多美国人的生活方式08.pdf      （2014年4月09日，周三，“法学院”刊出）

九、宗教亦发挥对美国社会的保健功用09.pdf      （2014年4月16日，周三，“法学院”刊出）

十、社会健康发展需要良善价值观10.pdf         （2014年4月23日，周三，“法学院”刊出）

十一、美国也存在诸多社会问题11.pdf           （2014年4月30日，周三，“法学院”刊出）

十二、现代法治如何保障社会协调发展12.pdf     （2014年5月07日，周三，“法学院”刊出）

文章摘要：一个社会须要清醒认识并正确对待其社会问题和深层矛盾，不断加以解决、不断完善机制、不断增强机能，才得以自我修复、调适，社会成员也才能够在这个生活共同体中得以生存发展，协调地实现个体利益和公共利益的共同最大化，而法治精神和法律制度在其中可以发挥积极的保健作用。人们期望的良好社会生活秩序从哪里来？适合人居的生态环境如何创建和保持？当今社会治理者和所有国民深感头疼棘手的汽车尾气问题是何成因、如何解决？美国作为最大的移民国家和最发达的现代法治国家是依靠什么在努力维系和推动其社会协调发展？为什么说宗教、教育、体育、购物和革新是美国人的基本生活方式要素？华人、华人社区和中华文化在美国是何地位、有何影响、如何获得更好的发展？当下美国社会生活中存在哪些突出问题和矛盾，理应采取何种态度和方法加以解决？这些问题都值得从法社会学视角，透过近距离观察，做出简要描述和比较分析并提出参考建议，与读者交流分享并展开讨论。

文章关键词：法治保障；社会发展；美国社会；社会生活；法社会学

笔者于2013年10月到美国考察访问4个月，住在位于纽约曼哈顿岛的哥伦比亚大学附近。在美期间到各地调查访问，按照“法治保障与社会发展”的研究主题，从法社会学视角进行观察思考，所见所闻、所想所议很多，陆续写出一些访美观感笔记。笔者深感，一个国家、一个地方、一个社会，必须清醒认识并正确对待各种社会问题和深层矛盾，不断加以解决、不断完善机制、不断增强机能，这个社会方能得以自我修复和不断调适，才有健康地生存发展的希望和动力，社会成员也才得以在动态地保持和谐的社会生活共同体中生存发展，协调地实现个体利益和公共利益的共同最大化；而法治精神和法律制度在其中可以发挥积极的保健作用，虽然它不能包医百病、包打天下。本文从如下几个侧面简要述评美国社会发展中的一些实际情况和个人见解，与读者交流分享，望予批评指正。

一、人们期望的良好社会生活秩序来自哪里

自入境始，我就发现，无论是在机场检票、等候出租、车站购票、商场购物、餐馆点菜，大家都尊重他人、自觉排队，等待前者办事结束，后者再接茬办事，哪怕前者因为语言不通导致耽误的时间再多也都自觉等待、宽容对待，可谓守规则、少摩擦、终有高效率。还有一点：接待者和服务员也比较具有规则意识，他（她）接待完毕前一位，不会随意接待那些偶尔出现的抢先伸手递钱或插队递去资料的后来者，而是顺序地接待排在下一位的顾客，这就使得个别不守规则的人难以占到便宜、损害他人利益，使得自觉排队者受益和受到尊重，久而久之，这会有助于形成大家都自觉遵守规则的社会行为习惯和良好的公共社会秩序吧？

纽约是车轮上的特大城市，机动车拥有量非常大，但除了在一些主要路口和特殊时段，可以说在一般道路上很少看到警察，尽管也存在个别车辆闯黄灯现象，在曼哈顿的“当堂”（down-town，也称下曼哈顿，指曼哈顿岛南部的市中心）那样的老城区也常见堵车现象，偶尔还有一些工程车、服务车会临时停在道路靠中间位置妨碍通行，但总体而言，道路交通设施比较老化的纽约，还算是井然有序、基本畅通的。我感到纽约较好的交通秩序，既依靠法制，也得益于自律。

例如，在纽约市中心和远郊区的道路两旁，都划出许多停车位来解决停车压力大的问题。但我观察到，停在路边的车辆前后车距很小，便于停放更多的车辆。我看到那些驾车人为此在停车和开车时，都需要前后倒车很多次才能最后停车到位或艰难开出，很少看到那种随意停车或前后留出很多空闲车距以致于浪费道路资源的现象。对比一下在北京城区道路的情况，包括在知识分子集中的高校地下车库和露天停车场里，驾车人随意停车，一车占据两个车位甚至三个车位（横着停车啦），浪费有限交通资源的现象，不是也比较常见么？！

再如，无论在城市的交通干道（例如曼哈顿岛哈德逊河滨公路），还是在百老汇大街这样的热闹街区，驾车人都比较遵守交通规则，很少见到机动车抢行变道、强行插队的现象，大家各行其道、快速通过，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肯定会大大减少擦挂、追尾等一般交通事故。我刚到这里的10月份，常去附近道路观察，总共才见到2起这种一般交通事故。这给人很深印象，带来很多启发。

还有一点也需要提及：在街道和公路上都可以看到，但凡汽车行至路口，除非前车已直行过去，后车须紧紧跟进直行之外，一般都要停顿下来，左右观察二三秒钟看看有无行人和左右来车，等让行人安全先行，再直行或左右转弯，这就会大大减少在路口发生交通事故，而在我国各地城乡路口发生的交通事故占了很大的比重。记得曾看过如下数据：美国的汽车保有量接近人均1辆，总量是中国的2倍，但交通事故死亡率很低，每百万公里行驶死亡率在0.1人以下，不及中国的1/40。之所以有不错的交通安全法制实施效果，除依法严禁酒后驾车、强制使用安全带、不断提升汽车安全性能等举措之外，我以为前述的人性、安全、礼让的驾驶习惯也即新安全观，也起到了积极作用，值得学习借鉴。

宗教、教育、体育、文化、商业、餐饮、旅游等活动，尊重人、守规则、讲诚信、爱家人、重环保、做慈善等理念，这些好像构成了纽约都市居民的主要生活内容，发挥着特殊的作用，其根本成因或许还在于以人为本、尊重规则吧？

二、适合人居的生态环境如何创建并保持

2013年11月22日青岛市黄岛区发生了中石化黄潍输油管线爆燃事故，仅遇难和失踪人员就超过60人，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害、财产损失和环境破坏，其善后处置和恢复生态不知又需要耗费多少年月和财富。鉴于中石化黄岛原油泄露爆燃事故，从发现泄漏到爆燃长达7小时，竟然未组织疏散民众、及时公告社会，造成重大的生命财产损失，各方都在质问有关企业何以如此？谁该为青岛原油爆燃事故担责？我觉得此事再次证明了企业的反社会倾向特别是垄断企业缺失社会责任感的严重性。追求利润最大化的企业特别是垄断企业如果出了事，总想悄悄把事情巧妙处理掉，避免报告政府、社会知晓、动静太大。当然，缺失社会责任的问题不仅存在于企业，也常见于政府部门。有关政府部门如能依法履行行政职责、尽到社会责任，对风险性企业加强监管，以人为本地处置危情，本可大大减少生命财产损失、降低社会成本。

在当时，我就同清华大学、中国政法大学等单位在纽约访问的一些教授们见面交流，大家议论此事都深感忧虑，都觉得环境问题是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对于政府机关能否坚持以人为本的政策导向和推进环保法制的决心和行动，又是一次严峻考验。但问责制度实践的既往经验教训表明，发生重大责任事故后追究责任并非易事，“坏事变好事”则比较容易，很多权势集团往往有能耐进行危机公关，把“重大责任事故”一步步巧妙地降解为“责任事故”、“事故”、“事件”、“意外”等等，甚至在高层追问的情况下也能将“问责危机”转变为出英雄、出干部、出经验、出政绩、骗资金、博同情的“发展机遇”。但愿黄岛爆燃事故不会又是一种没有真正的关键责任者被依法问责的结局。于是，大家的话题又从国内的环保突发事件，转到对比考察美国的环保法制和社会努力的做法上来。

纽约作为早已过度成熟的特大城市，街道清洁和环境整治水平，在美国诸多大城市里不是最高的，也常受各种批评。但我的学生们看到我拍摄后通过微信发去的纽约街道、公园、道路的照片后，都认为环境保护已很不错，比较符合宜居城市的要求。我也深切感到纽约的城市建设和社会治理确有值得借鉴之处。

例如，以商业眼光来看，名扬世界的曼哈顿岛可谓寸土寸金，是无数开发商眼中的肥肉。但是，在曼哈顿岛上，跨越3个大道宽度、从60街到110街长度的中央公园，以及覆盖曼哈顿岛西侧河滨区、从南到北跨越数十条街长度的哈德逊河滨公园，竟然能够有如此超级巨大的面积，能够占据最好的城市中心地带与河滨地带（那能建设多少豪宅和江景房啊！），能够数十年、上百年地常年坚持建设、保持完善并免费开放，这给纽约市民带来多少方便和福利啊！

同样是在城镇化、都市改造进程中，把城里最好的地域保留下来，规划、建设成很大的自然公园、绿地，而且任何总统、州长、市长上任，任何豪企、巨富、权贵出大价钱（这种巨大的压力和诱惑在美国、在纽约肯定也一直都存在吧），都不得、不能、不敢将其挪作建厂、建房等商业开发或“假公益开发”，并且数十年、上百年地坚守这样的共识和规划，认真建设、注重质量、全民共享、保持宜居，这样做可真不容易，既须要绿色意识，更须要法制保障，须要以人为本的法治化，这值得认真研究借鉴。

我在美期间外出考察时留意拍了很多照片，在纽约的街道、绿化带和公园里，排水设施、雨污分流设施、地铁通风设施、防空隐蔽设施都修建得不错，并且互通、配套得很好。这些都算是里子工程、良心工程，他们舍得投入，可算是真正的以人为本。过去有一句老话，叫做“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常态下花本钱建设了这些设施，到了发生灾难和战争的非常态之际，少伤亡一些市民（高级官员恐怕另有特别防护工程和应急设施可用吧），那比什么都更好、更值得。

现在已经进入21世纪第二个十年，我国推动城市建设和经济、社会发展，绝不能再走过去那种先污染、再环保、重伤害、高代价的老路，那是一条环境无法恢复、资金无力投入、子孙不能生存的死路！记得上个世纪80年代曾看过一篇文章，说是哈佛大学一个专业研究团队的研究报告得出结论：即便在有严格的环保执法、可行的环境政策的情况下，污染企业交纳排污费和罚款的总额，也仅为环境恢复重建费用（污染环境造成劳动力减少、医药费增加、治污工程支出等）的1/16，违法成本太低，企业争相违法以赚取昧心钱！而且，有些污染损害后果不可测或不可逆或不可补救（如白色污染、辐射污染、核废料污染、基因污染），各种污染致病、致残、致死的巨大损害基本上由社会承担，也即企业赚钱、社会埋单，企业成本很低、社会成本巨大。这在理论上叫做企业的反社会倾向，企业活动的负面外部效应。如果决策者、执法者和全社会对此没有正确认识和足够重视，必然导致环保立法建制落后，环保执法力度不足，当然更不能解决政商胶着的弊端，也就无法遏制企业的反社会倾向，不能依法合理地化解由此造成的巨大负面效应。

三、严重棘手的汽车尾气问题是何成因、如何解决

近期中国大陆许多地方一再发生严重雾霾天气，涉及20多个省区，连一些南方城市（例如上海）也达到PM2.5爆表程度，引发极大的社会争议和国际关注。这里所说雾霾，应称为霾，也通称阴霾，是指空气中悬浮着大量的烟、尘等微粒而形成的混浊现象，它与人们以往知晓的云、雾、沙尘、烟尘等空气现象有所不同。现在人们“谈霾色变”，主要是霾包含大量被称为PM2.5的微细颗粒物，极难沉降、极易渗透且长期漂浮流动在空中，其危害性远超一般的云雾、沙尘或烟尘。那时我在美国，同国内来的一个考察培训团的专家们在一起，大家讨论到如何依法治理污染、保护环境时，都认为尽管造成PM2.5高值有许多原因，但燃油排放特别是汽车尾气排放问题恐是关键成因，故须痛下决心解决油品质量不高和汽车超标排放问题，首先要妥善解决大型油企垄断市场并挟持政府的问题。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于是我在纽约进行观察，发现纽约道路上虽然偶尔可见工程车、服务车贪图便利在临时停靠路边时一直不熄火而污染环境，但总体看汽车尾气排放得不错。仔细观察后，我发现了有两点做法值得重视：

其一，使用环保车。例如，在纽约的道路上，常见普瑞斯那一类的油电混合动力车，虽然其环保技术好、排放效果好，但价位高、性价比不高，市民如果缺乏环保意识、公益精神和自觉行动，缺乏社会感和对于居住城市的热爱，那就很难下决心花高价购买此类环保车型，作出具有公益精神的利他行为；此外，听说政府部门给予购车补贴奖励，社会舆论给予积极评价，也起到了激励作用。

其二，使用优质油。这一点可能更重要。我曾多次专程到曼哈顿岛西侧的哈德逊河滨公路进行观察。这条曼哈顿岛的主干道，双向6车道，机动车通行量非常大，通行速度也非常快，在我多次抵近观察、录像时，尽管站在道路旁边很长时间，但基本上闻不到明显的汽车尾气味道。有一天傍晚我去观察、录像，正值下班高峰期，过往车辆极多、超快（美国许多道路对车速上限的要求似乎不严），而且那天没有一点风，我站在道沿上与道路几乎是零距离，在观察、录像的一个多小时里，也仅仅偶尔闻到一点汽车尾气的味道，这非常令人震撼！这与我曾站在北京二环、三环、四环的路边考察调研时的感觉相差悬殊。于是我就联想到，这肯定与汽车燃油品质差异和尾气排放效果有密切关系。

需要说明的是，哈德逊河滨公路内侧是著名的哈德逊河滨公园，里面有许多休闲设施，还有许多篮球场、足球场、排球场、棒球场、沙滩运动场、极限运动训练场等体育场地，哈德逊河滨公路外侧是哈德逊河滨步道，可以跑步、骑车、滑板，每天有许多人到此休闲、运动。这些免费使用的公园、步道、体育场地和设施距离哈德逊河滨公路很近，最近处仅相距几米，但重视环保和运动健康问题的纽约市民、学生，仍然选择每天在此休闲、运动，这表明他们对哈德逊河滨公路的汽车尾气排放状况是了解、认可、接受的。

像纽约这样的车轮上的特大城市，汽车保有量和人均拥有量名列世界前茅，但PM2.5和空气污染问题经过多年努力已解决得不错，究竟是何原因？我反复追问和思考的结论是，可能特别得益于如下三项措施：一是汽车燃油质量高，在源头把好了关；二是汽车燃烧控制设备完善能做到达标排放；三是车检严格，确保不达标不上路。对比这后一点，记得我在国内某些车检场曾多次看到那些各色验车舞弊情形真是令人痛恨，难怪有那么多明显超标车常年在道路上奔驰！简言之，是科技、政策和法治措施给力，带来了人们所需的环境治理效果。

对比北京和许多城市的情况，令人深感忧虑。近年来PM2.5数值上升和空气污染趋重已成为北京市的严重社会问题，一些燃油生产加工和经销企业以及汽车企业、车检机构，特别是一些被企业俘虏的交通政策制定执行部门和交通、环保“砖家”，他们的企业责任、行政责任和社会责任恐怕无法推卸。例如，多年来由于汽车燃油生产、加工、经销的长期垄断局面，以及被人诟病的暧昧政企关系，得以不断出台实际上推动油品质量变相下降的政策规定，虽然油企加工成本下降，但社会损害成本巨大。又如，近来一些交通、环保“砖家”竞相发表高论，竟称PM2.5数值急剧升高、雾霾天气增多等环境恶化问题，与汽车燃油品质和尾气排放方式的关系不大，而与城乡居民煮饭时热锅炒菜有很大关系，炒菜对pm2.5有极高的贡献率，故被网友戏称为“都是炒菜惹得祸”。那么这些奇谈怪论出笼误导民众的背景如何？！例如，去年12月底中科院某课题组公布的雾霾成因研究报告称汽车尾气（加上垃圾焚烧）的pm2.5贡献率仅为4%（个别监管机构的官员竟称仅为1%！），但此前其他专业机构的研究结论称其贡献率在20%－50%之间，这样截然不同的说法让领导决策机关和广大老百姓都十分困惑。有些朋友提出，希望能责令公布中科院该项课题或课题组成员有关课题的直接或间接委托方（资金来源）是谁？会与油企、车企及其监管机构直接或间接相关么？

环境问题是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对政府机关能否坚持以人为本的政策导向和推进环保法制的决心是严峻考验，其中最为紧要、最易见效的三项治理措施是：切实提升燃油，改善尾气排放，强化车检质量。简言之，油企、车企、检测机构、监管机构、研究和舆论机构、交通参与人，特别是政府职能部门和执法人员，都应尽到社会责任。我国经济长期快速成长需要大规模建设，应注重借鉴他人经验特别是惨痛教训，尽量避免再走弯路，应走出一条有规划、重环保、保质量、可持续发展的中国特色的绿色环保事业发展道路。

四、唐人街迎新春文化游行带来的欢乐和启示

有华人聚居的地方便有唐人街，有唐人街的地方就要过中国年。各地唐人街的华人过年方式有各自的理解和做派，演绎出来的不同版本可谓中西合璧、分外妖娆、令人难忘，其中最集聚中华文化特色的就是唐人街迎新春游行。舞龙舞狮、敲锣打鼓、燃放鞭炮、派发彩头，浓浓的年味让每一位华人都感受到中华文化的温暖，它记载着无数故事、无比心情、无限梦想。

结束访美回国前夕，我特意赶去观赏了一年一度的纽约曼哈顿唐人街迎接中国农历新年游行暨炮竹文化节。纽约的唐人街迎新春游行，与旧金山、洛杉矶等城市相比算是后起之秀。今年的纽约曼哈顿迎新春游行，按惯例也是利用周末举行，活动于马年初三（2014年2月2日，星期天）下午1点开始，游行队伍从莫特街与海丝特街的交叉路口（Mott/Hester Streets）出发，沿着莫特街南行，转向东百老汇街（East Broadway）东行，再沿着爱尔德里奇街（Eldridge Street）北行，在布鲁姆街（Broome Street）转向西行，在福塞斯街（Forsyth Street）北行，在罗斯福公园旁边结束，共两个多小时，游行队伍走了一个U字形的行进路线。除游行之外，还在罗斯福公园等处举行其他各种华人迎新春演艺活动。

当地华人组织做了大量工作，参加游行的团队超过一百个，展示内容很丰富，有舞龙舞狮、彩车展示、轮滑舞蹈、吹拉弹唱、抛掷彩球、发送红包、即兴演说、散发宣传单和服务卡片等等。许多公私机构、社会组织、中小学校都把迎新春游行当成极好的自我宣传展示机会，为此作了精心准备，给人深刻印象。

给人影响最深刻的是帮助美国家庭领养中国孩子的组织，他们组织这些家庭的父母孩子们一道来参加游行，展示出家庭的亲情和温馨。当然，纽约华埠小姐选美会组织一年一度的华人小姐竞赛者的美�F亮相，各级议员和地方官员的亲民亮相，以及各华人组织和工商企业的展示送礼，也非常吸引观众眼球。

当天在现场观看迎新春游行的观众估计超过十万人，或许达到了20万人，其中差不多一半左右是美国人及其他外国人。当天也许是通讯联络不畅或者指挥稍有失误，游行队伍曾多次出现前后断档脱节的情形，这稍许影响了现场观感和观众情绪。尽管如此，在游行现场的观众，特别是那些少年儿童，大家都兴高采烈、兴趣盎然、幸福满脸，可谓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痛快庆祝。此外，还有一些韩裔、墨西哥裔、非洲裔、欧洲裔喜欢热闹的人士也身着彩装、手持彩带，加入到游行队伍中，为纽约华人迎新春游行增添了多元文化的色彩。看来，集中展现中国文化风貌的华人迎新春游行，大受纽约市民和各国游客喜欢，成为多元文化、诸多民族的汇聚之所、同乐之时。

为保证安全，纽约警察总部（NYPD）当天出动了大批警察和协警来此维持秩序，还封锁了多条街道，禁止车辆和行人通行。执勤警察工作认真、态度友善，观众一般都很理解、配合，确保了活动安全进行。游行过程中燃放的多是喷出纸屑、声音低沉的炮竹，基本没有那种声音震耳、威力强大、风险很高的鞭炮。

在纽约面积最大的华人社区也即皇后区法拉盛，在布鲁克林区的第八大道，以及在华人较多的美国其他许多城市，马年春节期间也举行了迎新春文化游行活动。例如，在华人最多（超过100万人）的旧金山，拥有美国西部最大的唐人街，在其入口处的绿琉璃瓦、双龙戏珠牌坊的过街横额上，孙中山先生题写的“天下为公”四个大字已成为唐人街的象征，而旧金山唐人街迎新春游行也成为了全美最大场面的华人迎新年活动。美国西部的洛杉矶是全美第二大都市，一年一度的洛杉矶唐人街金龙大游行连续举办了两天，唐人街迎新春游行成为洛杉矶的盛大节日，各色人等同聚一堂、同放鞭炮、同品小吃、同庆佳节。

我还听说，继中国农历春节在九年前首次被确定为纽约州法定节日后（2005年由时任纽约州州长帕塔基签署法令加以确立），一些机构和人士正继续努力，以推动更多的州立法机关能够通过立法，将中国农历春节（Spring Festival，or: Chinese New Year，中国农历新年正月初一）确定为更多州的法定假日。

尽管如此，如果简单地把中国农历春节的丰富多彩和超有人气，归结为中国社会经济持续发展、国家实力和国际地位提升的表征，也未必完全符合实际。中国农历春节在美国受到一定的重视，更主要的原因可能是美国承认文化多元的重要性，需要体现出对少数族裔权利的尊重，这当然也是值得肯定的。但我觉得，当下的美国，华人数量、华人地位、华人组织、华人参政力量、华人社区生活品质、中华文化及中国商品的影响力仍然有限、亟待提升。

据说在美国的华人约3-4百万人，仅占美国人口的1%左右，且总体看经济生活条件并不优裕，各项政策影响力很小；相比之下，在美国的犹太裔达到500万人，且总体处于社会中上流，在很大程度上控制着金融业，极大地影响着美国的经济、政治和社会决策；至于在美国的墨西哥裔，人数和社会影响力更是超多、超大，在一些州甚至已实际上实行了双语制（英语和西班牙语），有分析认为再过数十年，美国的墨西哥裔人数或许会上升为第一位，那时欧洲裔白种人反而会成为少数族裔了。因此，今后如能有解决了生活条件和生存技能问题的高素质华人移民更多地到美国，且能更多地开展更有档次和效率的经济社会活动，那对于提升在美华人的地位、影响力和维权能力将会大有助益吧。

五、教育是美国人生活方式的重要因素

在美国，有这样一种说法：支撑美国社会发展、支撑美国人日常生活的关键因素，或者说美国人的生活方式要素，主要有三个：宗教（religion），体育（sports），消费（consumption，或称购物shopping）。其实，据我的观察，还应加上两个：教育（education），改变（alter，或称变化change、革新renovation、改革reform）。这五个要素构成RESCA，加上后缀ling，称为rescaling，其含义是改变尺度、重新调节、重新攀登的含义，也就是再出发、再平衡的意思。可以说，这五个要素成为美国人生活的重要伴侣，受到社会尊重，得到法律保护。当然，这五个要素是影响社会发展的基本要素，而不是构成并影响美国经济发展、政治运作、意识形态以及美国社会各方面演进的全部要素。

在社会发展的五要素中，为何要加上“改变”这一要素呢？这是因为，美国作为移民国家，其社会发展的体制、机制和方法，同其经济、政治等方面一样，也大致来源于欧洲，但在总结欧洲经验教训的基础上作了改变调整，两百多年来不断有所改变，才造就出近日美国，可谓没有改变就没有美国。

本节先说教育因素。这里所说的教育，理当具有“学习”（learn、study）的涵义。从本质上看，学习乃是主动积极的自我教育形式。看看美国车站、码头、机场、地铁、飞机、轮船上的不少乘客，或坐或站都手捧书本自顾学习的现象，貌似“雷锋的钉子精神”，对其“学习风尚”可见一斑，此点容另撰文讨论。

对于普通教育给予高度重视

从幼儿园、小学、中学到大学、研究所，它们构成完整的美国教育体系。就美国的中小学教育情况来说，我感到美国标榜其教育自由、平等、人性、开放，将受教育视为公民的基本权利加以保护，其教育实践确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全社会对于普通教育，可谓高度重视、依法扶持、优惠特多、令人感慨。

在美国，普通教育的重点，并非要求学生掌握更多的知识点，而是强调培养其问题意识和思维能力，他们把这叫做“教育不是培养活字典而是培养思考者”。中小学校注重学生发现、分析、解决问题能力的培养，尊重学生的个性发展和独创精神，更注重公德心和公益精神的点滴养成，例如许多学校、机构和社区都常年坚持组织中小学生参加力所能及的志愿服务等社会公益活动。

我在美直接和间接地了解到一些情况，觉得四川老乡、成都市武侯实验中学校长李镇西赴美考察普通教育所写下面这段话是符合实际的：正因为美国社会生活中，普通人是这样相处的，美国教育才会如此――对人的尊重细致入微，登峰造极，且无孔不入。以前就听说美国学校是不搞德育的，这次来学习我们再次问过一些校长：“美国的学校德育是怎么搞的？”得到的答复依然是：“德育不是学校的事，那是学生父母的事。”中国教师对此很不理解。这次到美国来的所见所闻让我开始理解了。每天早晨我都要跑步，路上常常遇到美国人，他们总是自然而真诚地对我说：“Morning！”（早上好！）我自然也回应道：“Morning！”互相点头微笑后，又擦肩而过。现在我突然想到，孩子从小就在充满平等、尊重、信任、自由、宽容……的环境中长大，还需要“德育”吗？（引自李镇西博士的博文《傻傻的美国人》）

在美国，已形成一个社会共识，认为教育具有公益功能，是社会再生产的要素成本投入，所以各地为教育发展提供了很大的财政支持。例如，为了维持全美44万多辆黄色特种车――安全性能超高的中小学特权通勤校车（School Bus）正常运行，仅联邦政府每年给予的巨额补贴就超过60亿美元，使其安全性大大提升，据说乘坐校车的中小学生伤亡率仅为分散自行上学者伤亡率的1/20左右。

如欲透过教育实践来认知美国教育政策的落实和教育法制的推进，还有一个重要视角就是看它们属于公立学校还是属于私立学校，因为这是美国学校的最基本分类。例如，如何确定教育制度、教育政策和教育立法，这基本上属于各州的权力，所以收取学费的政策由各州通过立法和行政规范加以基本定位和宏观调控，这之后就由各地方、各学校根据自身实际情况加以具体和灵活地执行，公立学校强调均等机会和快乐成长，私立学校强调服务质量和个性发展。

社会教育也受到高度重视和政策扶持

博物馆、艺术馆、图书馆等机构承载着社会教育功能，这在美国已成为一种社会共识，所以各地在立法和政策上给予它们多种支持和规范。例如，在纽约，博物馆、艺术馆、图书馆就非常多，为文化的集萃、展示和传播创造了良好条件，也作为一种社会教育平台，为人们的终身学习创造了良好条件。

号称世界三大艺术中心之一的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另外两个是英国的大英博物馆和法国的卢浮宫），门票的指导价是25美元，学生门票减半收取；但参观者若以捐助博物馆建设为名提供任何额度捐款（从1美分到25美元任选）也可入内参观，这被称为“社会力量支持教育文化事业发展应予理解和感谢”。至于幼儿园和小学校的老师，还可经过预约带领学生免费进博物馆参观学习，把知识课堂延伸进博物馆，便利地进行历史文化艺术的现场讲解教学。博物馆内设教育机构和多个图书馆，还结合自身资源（展品、馆员等）和社会需求，经常安, , 排和实施各类教育计划，这些教育学习活动均可免费参加。

在享誉世界的纽约现代艺术馆，也以普及社会教育、照顾各类族群为名，在知名企业赞助下，坚持每周五下午4：00－8：00免费向市民和游客开放4小时，受益者众，特别是年轻、钱少的艺术学子大大受益，受到了纽约市民和各国、各地来此参观的游客欢迎。

六、美国的高校角色定位和留学生政策特点

在美期间，我国教育部首批核准了6所大学章程，其中包括自己服务的中国人民大学。我曾参与本校章程的起草工作，看到消息甚感欣慰。犹如一国宪法，制定得很好，应当受到政府、组织与国民的知晓、尊重和遵行，才能发挥出引导、调整与规范各组织机构、社会成员和社会关系的作用；大学章程算是大学的宪章，是一种“软法”，也应做到师生员工熟知、尊重和遵行，以及外部关系者的知晓、尊重和依法调处，才能高屋建瓴地发挥出依法、依章调整大学各种内外关系、建设现代大学制度、高效培养现代人才的作用，积极发挥出大学章程的引导、推动和保障作用，充分调动起全体师生员工积极参与大学家园和命运共同体建设，使得大学真正成为创新知识、丰富文化和积淀文明的经济社会发展动力源和正能量；否则，有了大学章程却不受尊重、未能遵行的话，会让人更加失望。

据我观察，美国高校一般都有大学章程，就整体而言，大学精神或者治校方针包括尊重自由、尊重学术、尊重传统、注重学生、注重教师、注重创新等基本原则，这在他们的大学章程里都得到充分体现。通过努力打造教师尽职、学生努力、积极互动、教学相长、自由开放、专业优长、各有特色、影响正面的教学环境，使得大学成为出人才、出成果、出典范的重镇，成为广受社会敬重的大文化积累和传播园地。这在中国语境下，就会称之为精神文明建设阵地吧？

以留学生政策为例加以讨论。一般来说，由于税收政策和相关法制约束，公立高校对本州学生、其他州的学生以及留学生的学费收取标准不一，往往对本州学生有所照顾；私立高校则对各类学生执行大致相同的学费标准，只是对留学生略微多收数百元，作为办理国际往来手续和特别服务的增量服务手续费。

尽管美国并不声称发展教育产业或教育产业化，但其高等教育可谓体系完整、质量很高、富有特色，其留学生政策与其移民政策一样选择了开放、宽容、亲民的模式（例如留学生比较容易获得奖学金），还拥有最多的世界名校，许多大学校园优美、服务完善、国际化水平高（当然名校的学费不低），加之美国社会在就业、收入、生活、保障、流动等方面也具有明显优势，这对于国际学生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因此，美国这个最大的移民国家，早已成为接受留学生、获得留学外汇最多的国家，实际上早已做成了全球最大的教育产业。巨量的各国留美学生，带给美国高校巨额学费收入，而且强力地拉动了社会消费，还带来有助于教学互长的异质文化和创新见解，巧妙地放大了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正效应。

以上还只是讨论了眼前利益。进一步说，留学生政策的另一大功能，就是为本国的未来生存发展创造更好的国际环境，这是一本万利的人才战略工程措施，非常值得一个有梦想的国家为此作出必要投入。试想，一个青年才俊在贫穷求知的年轻留学岁月在异国得到亟需的资助和帮助完成学业，这会让他留下何等情怀！当他回国发展，成为各界领袖、社会栋梁之后，在推动内外政策和进行国际交往之际，会如何对待曾带给他青春快乐和重要竞争力、给他留下温馨回忆的留学国家？从这个角度说，与留学生政策略显保守的其他一些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总体而言美国似乎更深谋远虑，更有战略市场眼光。

当然还有大量留学生会选择留下来就业发展。学成留下的大量优秀人才，特别是STEM人才，更给美国经济和科技发展直接带来巨大的活力和强劲的推动力，这是“移民红利”的重要组成部分。学界和实务部门对此都有专门研究结论，包括留学移民在内的技术移民和投资移民，带来人才流出国与流入国之间的海量资源和财富转移，故有说法称“移民红利”是推动美国经济发展的吸金法宝。

前述STEM人才，是Science、Technology、Engineering、Mathematics字头缩写的简称，特指科学、技术、工程、数学人才，也即人们常说的工程技术人才（现在还特别包括电子工程技术人才也即IT人才），这是现代经济特别是实业经济、网络经济发展有着巨量需求的人才类型，但却常被轻蔑地称为“数码工程师”、“码字工”、“蚂蚁”。由于多种原因，美国本土人才对此似乎不大擅长、不愿选学，而更愿意选学金融、经济、管理、行政、法律等“投入产出效率更高”的“高大上专业”（ 所谓“高大上”是指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意思，是一个流行语），因而美国经济科技发展过程中的STEM人才缺口非常大。

尽管在人力资源配置问题上，美国声称走市场化道路，由企业和各类用人单位遵循市场机制来选用所需人才，但实际上政府部门并非无为而治，而是秉持国家利益观和政府责任观，透过富有远见的人才立法和政策措施，来完善人才市场、助推经济发展。为此，美国还专门通过了“科技工程留学生就业法案”(简称STEM 法案)，加大引入使用STEM人才的力度。2013年6月由参议院通过的移民改革法案（尚待众议院通过）也列出专门条款，意在为STEM人才特别是在美取得高学历文凭的STEM外籍人才在美工作提供多种优先便利。

尽管美国的民共两党为党派利益一直就移民法案进行明争暗斗、相互掣肘、利益博弈，但通过调整移民立法和政策来化解现有1100多万“非法移民”并为美国经济的新发展争取更多“移民红利”，在这个关乎国家利益和政治正确性的实质问题上，两党的共识远大于分歧。当然，也有观点认为STEM人才不足的说法是一个阴谋，其实只是一些利益集团通过院外活动忽悠美国立法决策机关通过相关立法和政策加强STEM教育、增加STEM毕业生、改变人才供需关系，以帮助有关企业可以廉价地聘雇到大量优秀的STEM人才。这方面的新动向、新举措、新观点和争议点容另文研讨。简言之，美国立法决策机关将此作为国家战略加以推动，为新一轮更激烈地拼人才、拼经济的国际竞争发展，抢先争夺优质人力资源，抢占人才制高点。其动向和影响，无论如何都值得高度关注、认真研究。

七、体育和消费也是非常重要的市民生活要素

在美国，体育不仅是一种商业活动，例如人们熟知的NBA、美网，也是群众健身活动和国民保健福利，还被视为一种特殊的国民教育和自我教育形式。

我在纽约看到，各类社区都有体育设施和儿童游乐设施。在大型的公共场地，例如诸多的街区绿化带，都有配套的器械锻炼设施，有些社区还有跑步道、骑车道和轮滑道。在曼哈顿河滨公园、中央公园等更为宽阔的公共场地，除了配套建设了防水、防空、防化等紧急疏散、分流设施之外，还因地制宜建设了足球场、篮球场、排球场、沙滩运动场、极限运动场、滑雪（草）场等等，尽管大都属于业余训练使用水平的运动场所，但都保持了基本完善状态，都向市民开放免费使用。我观察，周六、周日参加体育锻炼的人最多，跑步、打球、做游戏的人最多，且以露天场所为主，以免费场所为主，完全可称之为群众体育运动。

经常利用公共体育设施参加体育锻炼的人很多，无论哪个年龄层次的人都有，当然还是学生最多。在我的印象中，那些小学生在下午好像没有什么课程和作业，主要就是在各种运动场所参加体育锻炼或者做游戏。据说美国社会有一个共识，认为青少年在学校学习十多年，最重要的成长进步是养成运动爱好、运动技能和健康体魄，是其毕业后走上社会、做好工作、成就事业最重要的条件。

美国人参加体育锻炼、关心体育运动、谈论体育话题，普通、普及得像一个人每天要呼吸、喝水、吃饭、睡觉、晒太阳一样，可以说体育已成为美国人的生活必需品。在美国，残疾人参加力所能及的体育锻炼很平常，运动水平很高也很平常，因此被视为“正常人”；但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如果不参加体育锻炼、不关心体育运动、不谈论体育话题，反倒有可能被视为“残疾人”、“外星人”。

我发现，参加体育活动的频度与市民的教育文化程度，大致是正相关关系：教育文化程度高的人群，例如大学教授、商界领袖、高级公务人员，几乎都具有体育爱好、养成锻炼习惯、保持较好身形。街头也能见到的少数大腹便便、行动不便的人士，大多貌似没有很高的教育文化程度和体育运动技能。当然，因果关系也很复杂，可能教育文化程度高的人群往往收入也高，更有条件参加各种消费型体育活动，例如定期休假外出旅游放松（如去著名山地滑雪、滑草、登山等），这已成为中产阶级以上人群的生活方式和家庭计划，也拉动了旅游市场发展。

消费（consumption），或曰购物（shopping），也是美国人的生活要素。这方面的情形，人们比较了解，此不赘述。由于美国经济是以消费也即终端市场拉动和导向，所以看看美国人的购物行为，或可大致了解其经济形势和走向。

在美国，通过各种网店进行的网络消费非常普及，许多青年的工薪族已经网购上瘾，几天不网购就会网瘾发作心情不佳，因此美国的物流业也随之异常发达，“网店+物流”的商业模式已经占据了美国消费市场的半壁江山。网络预订、信用消费也是拉动消费的重要法宝，通过预订常常能花五分的金钱买到十分的商品或享受十分的服务，优惠力度之大令人感概。这是否也从一个侧面体现了市场机制中的某种计划性呢？

针对不同人群的差别推销战略在美国非常普遍和有效。例如，我在纽约曼哈顿的居住地附近有一个平民超市，就声称为表示对苦读学子的敬意，体现对教育事业的社会关爱，对前来超市购物的大学生给予5-10%的特别优惠。

特大城市的纽约与北京，都处于各自国家北部偏冷地方，就一些生活必需品来比较，物价总体水平纽约要高一些。例如，牛奶、鸡蛋、鸡肉、土豆甚至住房，两地的价格相差不多。还有一些商品，纽约或许还要稍微便宜点。例如黄香蕉，纽约一些普通超市卖50美分一磅，折合人民币也就3.30元一市斤，比北京的许多超市还便宜。当然，街头摊贩的价格就更便宜一些（纽约许多街区经过批准可摆摊销售食品、服装）。也有许多农副产品，纽约的价格要远高于北京，例如鲜鱼、挂面、豌豆尖。当然，这里所说高或低一些，都是说的实际售价。如考虑到两国、两地的工薪收入水平，纽约普通市民的生活压力或许要比北京市民小很多。这也许就是美国人、纽约人为何那么喜欢且有能力热衷于购物的原因之一吧。

特别是到了每年若干节日和冬季准备过年时的“打折季”，许多美国人都成为“刷卡达人”，因为“打折季”的价格优惠特多、特大。有些商品的打折价格，例如服装、珠宝、电器、家具的价格，特别是所谓奢侈品市场价格，可以低到令人惊叹的程度，某些高档服装打折价仅为北京某些名品店价格的十分之二三，并且商品质量基本得到保证。怪不得来此旅游购物的中国大陆客人常有“疯狂购物”行为，主动送来大量的商业利润和税收，这当然受到那些商家和当地政府的热烈欢迎，并采取热情周到的市场服务行为（许多商家都雇用华人店员提供中文接待服务），以欢迎中国大陆许多“刷卡达人”、“现金超人”前来发扬“国际主义精神”（当然对于一些人的不文明行为除外），强有力地拉动真金白银的终端消费，帮助受到金融危机长期困扰正艰难复苏的美国经济走出危机阴影。

八、宗教活动是许多美国人的重要生活要素

许多美国人生活要素中的瑞来劲（religion，宗教），在一定程度上促使美国社会在改变中保持自我，在发展中保持平衡，在社会发展进程中发挥出特殊的社会有机体保健作用，对其社会稳定协调发展可谓功莫大焉。

我到美国许多地方进行考察时，特意去观察一些宗教活动以及与宗教有关的节庆活动，感到宗教因素已高度融入城乡社会和居民生活，影响非常大、非常深，宗教活动已成为许多美国人日常生活的有机组成部分，成为一种生活要素、生活方式。美国城乡社会和居民生活中的宗教因素或宗教影响，给予我五个突出印象：一是宗教类型多、派别多，比较包容；二是信教人口多，教徒分布层次丰富；三是教堂多、建筑好，多系历史文物；四是宗教专职人员素质高，尽心尽责；五是教堂活动和参加活动者很多，显得颇有人气。

第一个印象：宗教类型多、派别多，比较包容。美国是一个多民族、多宗教的最大移民国家，许多居民信奉基督教和天主教，其他宗教如犹太教、东正教、佛教、伊斯兰教、道教的信众也很多。一些宗教在其下还有诸多教派，例如基督教（新教）就有浸礼宗、卫斯理宗、信义宗、加尔文宗、圣公会、圣洁教会等教派，此外还有数十个较小教派组织和跨教派的国际性组织。而且，一些教派内部又细分为诸多派系，例如在浸礼宗内部又分为150个派系。许多宗教积极办学或支持办学，从小学、中学到大学一应俱全，许多名校在宗教背景下开办（例如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等大学），社会影响巨大、广泛、深远。

说到包容或者尊重，出现了这么一种社会现象：为表示对其他宗教、教派和无宗教信仰者的尊重，现今美国的社会生活中，对于一些往常习用的某个特定宗教（例如基督教）的专用词汇，人们常作模糊化表述，尽量少使用或者避免使用。例如，各级、各类领导者在本地、本单位的口头致辞、书面发言中，对于圣诞节、圣诞礼物、圣诞假期等概念，往往尽量简略地表述为这个节日、节日礼物、这次假期等等，尽量避免给人一种强迫性接受某类宗教的印象或压力，以显示其行政文化、公司文化、校园文化、社会文化的政治正确性。

第二个印象：信教人口多，教徒分布层次丰富。在当今美国，总人口3亿2千万，广义的宗教信徒（还包括教徒家庭中的未成年人）约占91%。仅是前面提到的基督教最大教派的浸礼宗，其下的南方浸礼联会就有1500多万名教徒。宗教信仰者分布于各个社会阶级、阶层、族群，上至商界大佬、总统（例如小布什），居中的众多中产阶级，下层不少失业者、接受社会救助者，也即特殊的纺锤形分布的社会成员，他们都可能分属于某个宗教的某个教派的某个派系成员。

在美国，宗教信仰是自由的，也可以改变的，但相对来说是单一的，也即一个美国人在某一时间可能属于且仅属于某个宗教，因此美国的宗教人口虽已超过九成，但少于总人口，此点与日本不同。在日本，一个人往往既信神道教又信佛教，按神道教习俗举行婚礼，按佛教礼仪举行葬礼；有的人还尊奉基督教而去基督教堂做礼拜，或举行基督教式的成人礼或婚礼；因此，日本总人口1.26亿，宗教人口统计量远超总人口数，这是否导致美日国民性差异的成因之一？

    第三个印象：教堂多、建筑好，多系历史文物。在美国旅游观赏主要是两类地方：一是游览著名自然风光，二是参观历史文化遗产，简称文化财。由于建国时间短，美国可以拿出来秀一下的历史文物顶多几百年，所以历史文化遗产中，主要就是教堂、故居、城堡等建筑物。美国的教堂之多，令人感叹。外国游客来美国，随便走到哪里，无论是东部超级城市纽约的“当堂”（down-town，曼哈顿岛南部的市中心），还是北部五大湖滨或西部太平洋岸边的大中小城市，以及南部佛罗里达的偏远地方一个小城镇，都会轻易看到、找到教堂，参加宗教活动非常方便。美国的教堂不但多，其建筑往往高大、气派、精致，大多矗立在当地交通便利之处，成为标志性建筑。特别是在村镇，教堂一般都建在路口、村口或者村镇中心，成为当地最为气派、庄重、便利的建筑之一，游客可以据此找到方位感，不易迷路。而且，许多教堂非常有名气，是游客必去参观的地方，有些教堂已名副其实地成为当地的“文化财”――促进旅游产业发展的宝贵资源。当然，为此花费的芒宁（money，金钱，投入教堂建设和宗教活动的成本）也不少，尽管一般不是直接来自于财政投入，而是来自于社会捐助，但那毕竟也是通过特殊方式筹集使用的社会财富啊。

第四个印象：宗教专职人员素质高，尽心尽责。我在一些教堂观察发现，各项宗教活动的准备工作很充分，提前印出每周的活动安排表供人们取回预览。礼拜活动的内容丰富、环环相扣，牧师布道的效果也非常好，讲话柔和圆润，语音磁性浑厚，声调抑扬顿挫，内容包袱恰当，倾听布道堪称一种享受。有些牧师礼拜布道的演讲效果和感染力，可能丝毫不逊于政坛演讲奇才奥巴马总统！每次礼拜活动结束后，牧师们来到教堂门口，和蔼关切地送走社区的每位参加者。教徒及其他参加者也都排着队，争相同牧师握手问候、简单交流、致谢告别。这表明，宗教专职人员的素质、敬业、温情、礼貌、周到，获得了宗教活动参加者的认可、赞赏和共鸣，怪不得宗教活动能够保持吸引力。既然政客靠不住，老板靠不住，有时朋友也靠不住，而教会、教堂活动多、影响大、特亲切、很认真，那就自然成为许多美国人生活中的一个精神寄寓所，扮演了一种特殊的社区维稳中心、社会稳定器的角色。

九、教堂活动和参加活动者很多，显得颇有人气

这里重点谈谈宗教因素的第五个印象。我在纽约访问期间住在曼哈顿岛122街的河滨教堂附近，由于去哈德逊河滨公园跑步必经河滨教堂，顺道常去这个教堂，有机会观察思考宗教因素与社会发展、社会稳定、社会和谐的辩证关系。

教堂活动远比我想象的多，除了周末的礼拜活动非常正式以外，还有比较定时的唱诗班，可随时进行的忏悔辅导活动（面谈咨询活动），经常举办的教徒作品展览、兴趣爱好班、专门培训班，接待某些团体的参观座谈，不定期举办的婚礼，重大节庆日和历史纪念日隆重举办的宗教活动，例如跨年守夜迎新晚会。总之，教堂活动及其类型和参加者很多，显得颇有人气，成为社区的活动中心。

河滨教堂地处曼哈顿岛的哈莱姆区，过去这里是有名的城市贫困区，虽经都市再造运动已经“旧貌变新颜”，但仍属于曼哈顿岛稍欠发达地区。据我观察，去河滨教堂的有色族群特别多，而且去做礼拜的各色人等，大都“沐浴熏香”、穿戴整洁、仪态端正、神情自然，带着和善、求知乃至渴望的眼神，安静地倾听牧师讲道，大都参加完各项礼拜活动，争相与牧师握手寒暄才离开。从他们的神态可以看出，经过问候、闻乐、听讲、跟诵、唱诗、祷告、求恕、奉献、静思等礼拜环节，他们获得了交流快乐、知识满足和内心平静，这对于他们回去后能够更好地善待社会、善待家人、善待自己，会有很大帮助吧？

2013年12月31日晚间，我特意去河滨教堂参加了“守夜迎新年”专场活动。从晚间10：00开始，两个多小时的活动非常有序、和善、欢快，总共安排了非常紧凑的20多项活动，包括钟乐演奏、管风琴演奏、齐唱圣歌、呼拜圣灵、祷告、圣餐前赞美、忏悔、保证宽恕、赞美中的奉献、为了奉献的感恩祷告、希伯来书课程、新约全书课程、沉思、祈祷时间、赞美诗畅想、美妙的塔楼钟声、短暂静思、唱赞美歌、新年祈福、终场曲声、互致问候和祝福等等。参加者在最后十多分钟的静默中送走一年，随即在钟声和掌声中迎来新年，这时大家相互点头致意，热情握手和拥抱，共同欢呼、互道平安，声声不断的“happy new year”（新年好）此起彼伏于大厅。我看到许多人眼含泪花、非常激动或非常平静，快乐、幸福、希望、轻松、坦然的神情写在脸上。活动结束后，参加者都来到大门排队，逐一同立候大门的牧师们互致谢意、互道祝福、互贺新年。当时我就想，经过这种仪式的洗礼，还有多少人在新的一年中仍不能自我抑制非分之想、贪婪欲望，仍会蓄谋或冲动地做出违法犯罪、伤天害理的行为？

曾有一位美国学者温西普（A.E.Winship）对比研究了同时代的两个家族200年的繁衍发展，写成《Jukes-Edwards》一书。这两家就是著名无神论宗师马克.尤克斯和信仰基督教的爱德华兹。作者发现，马克.尤克斯家族共903人，其中有310位流氓，190位妓女，100位酒徒，60位小偷，30位坐牢13年以上的犯人（包括7位杀人犯），20位商人（其中10位是在监狱学会经商的）；爱德华兹家族共1394人，其中有300位牧师、神学家，100位大学教授（包括14位大学校长），70位律师，60位医师，60位作家，30位法官，3位议员，1位副总统。两个家族历经200年竟有如此巨大的差别，成因之一难道是后者获得了信仰的力量，种下了爱心、向善和敬畏的种子，形成了家庭责任感和社会责任感？

不是说重视宗教就没有了犯罪活动，枪支、毒品、暴力犯罪难题也一直困扰着美国社会。但毕竟在当今唯一的超级大国，在高度发达、活跃的市场经济社会，犯罪活动得到了必要的控制，保障了经济社会基本协调、动态持续的发展，其原因和力量何在？可能不是仅靠刚性的法律，恐怕也倚靠柔性宗教的功用吧？怪不得遇到紧迫的社会难题，例如多年前的总统选举争议案件，3亿多美国人总体而言不是那么心急浮躁、惊慌失措甚至诉诸暴力，而是理性应对、耐心等待且宽容接受依据法律制度、正当程序获得的最终结果。从这个意义说，教堂好似一个个村镇社区的柔性维稳中心，它的维稳力量和功用可能超过了刚性维稳中心的当地警察局。举一个也许不够贴切的例子做比喻：每个的口腔里都有人体最坚硬和最柔软的东西――牙齿和舌头，二者谁更坚强、更有力量、更有生命力呢？看看经历数十年风雨上了年岁，耄耋老人的口腔里还剩下什么？恐怕都只剩下最柔软的舌头，没有了最坚硬的牙齿，谁能否认柔软事物的坚强、力量、生命力呢？！

经典作家马克思说过：“宗教是人民的鸦片”。当初鸦片是一个中性词，人们主要从药理角度来认识鸦片，后来经过药物滥用、鸦片战争，它才全然被视为毒品。在美国这样的开放社会和成熟社会，宗教已成为调适个体身心健康、维护社会有机体平衡稳定的特殊力量。过去常说“稳定是发展的基础”、“稳定压倒一切”，而维护社会稳定困难极大、成本极高。从宗教在美国社会生活、社会发展中发挥出社会有机体保健功用的上述经验中，我们可否获得更多启示？

巨狮醒来，血脉初通，步履不稳，机能渐强，如要增强活力、保持稳健、实现梦想，尚需更多智慧和时日。好在中国有着博大精深、传承数千年的历史文化，中国人有着影响世界的睿智哲学和生活智慧，在社会转型发展的新时期，如能从国情和实际出发积极拓展思路，在提升国家治理体系和能力的过程中，注重创新社会治理体系和能力，定可不断挖掘出、新认知且运用好更符合人性和国情、更丰富和高效的社会保健因素，得以持续有力地保障我国社会稳健和谐发展吧？

十、社会健康发展需要志愿服务精神和良善价值观

慈善活动是社会有机体的温补药，志愿服务是社会有机体的健身器，前者是有钱出钱，后者是有力出力，它们已成为衡量社会发展水平的重要尺度。特别是美国社会生活中的志愿服务活动，令人印象深刻，许多访美的外国人由此也更真切地感觉到普通美国人那种尊重他人、必要相助、外温内热的为人处事特点。

例如，许多美国企业家通过做慈善来感恩社会，尽到企业的社会责任。纽约就有许多免费的文体活动场所和教育活动，是由具有良好社会信誉的百年企业提供资助的。教堂也做一些简单的慈善，例如收留无家可归者短期住宿，接受少量的背包游客临时住宿（象征性收取住宿费），为生存需要者提供临时膳食。慈善行为是辅助性的，主要是提供一种示范，引导“平时各顾各、有难大家帮”的社会风气，也有助于改善公共关系、提升自身形象。

再如，老年痴呆症（学名为阿尔茨海默病，Alzheimer disease，简称AD）是一种起病隐匿、病因未明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其临床为全面性的痴呆表现，包括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认、视空间机能损害、执行功能障碍、人格和行为改变等。老年痴呆症患者日益增多，成为当今各国面临的严重社会问题，予以有效防治并唤起公众关注，是推动解决难题、促进社会和谐的必然要求。我在纽约看到，社会组织和志愿者在州和地方立法保障及官方支持下，利用周末不定期在公共场所举行专题宣传活动，促进市民关注老年痴呆症的社会现实和救助办法，许多人去参加活动并签约承诺提供服务，社会成本不大，社会效益很好。

又如，美国的民众特别喜欢南瓜，在去年底的万圣节，我就看到附近的贫困社区里，一些志愿者组织的青年人开着大卡车运来许多小南瓜，分送给弱势族群的小孩们，还给他们讲故事，带他们做游戏，让他们和家人都能分享快乐、感恩社会，不要从小就埋下仇恨社会的种子。想当年，中国工农红军也喜欢南瓜，叫做“红米饭南瓜汤，挖野菜当军粮，餐餐吃南瓜，常常打胜仗”。民众给红军送来南瓜，才战胜困难和敌人，取得革命胜利，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对比起来，颇多共性，蛮有意思。

凡有人类活动的地方就需要有管理和服务工作，良好的管理和服务工作是和谐社会的保障因素。实践证明，当今社会即使有着许多国家机关并实施着各类公共管理活动（也即行政管理和服务），即使有着企业提供的繁多的商业管理和服务，仍不足以确保这个社会系统能够健全发展、协调运转；还需要民众的主体性参与，需要政府与民众的互动合作，需要社会成员的自我约束、自我管理、自我服务，也即需要民众参与互助型的社会管理和服务。志愿服务就是满足后一类需要的社会调控机制和服务活动形式。简言之，一个社会需要行政服务（政府机制）、商业服务（市场机制）、志愿服务（社会机制）的配合协调，才能更好地满足民众日益丰富多样的服务需求，保证社会健康发展，利于构建和谐社会。

志愿服务是自愿、无偿地服务他人和社会的公益活动，是人性向善、民主参与、社会自治、官民合作的重要实现形式。志愿服务活动突出的公益性质和社会效益受到普遍认同，也受到越来越多的国家、地区和国际组织的重视，出现了社会化、经常化、多元化、多样化、高效化、规范化、法治化、社区化、国际化的发展趋势，成为政府管理和服务、商业管理和服务之外最常见、高效率、民主化的社会互助型管理和服务方式，它对于改善人际关系、构建和谐社会具有重要意义。因此，美国各类学校都非常鼓励学生做适合自身特点和社会需要的志愿服务工作，以此培养青少年的志愿服务精神。像耶鲁、哈佛、哥伦比亚等许多名校，考察录取新生时都特别看重申请者的志愿服务经历。从美国的志愿服务做法和特点联想到我国的志愿服务，我们也有好的传统和特点，不但一直提倡学习雷锋，现在正通过加强立法和调整政策来推动志愿服务事业发展，我看好它的前途。

中共十八大政治报告提出，要积极倡导和培育12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它们对于培育新型公民和社会协调发展，对于志愿服务活动持续深入开展都很有意义。但是，这一价值观体系被四个一组地分为国家、社会、个人层次后，有一些价值观安排的层次不大合适（例如和谐、法治、诚信就安排层次不当），有一些特别重要的价值观却被安排得太靠后了（例如法治、诚信），此外，还有一些重要的价值观理应列入而未能列入（如爱心、尊严、宽容、责任、学习），于是留下诸多遗憾。这些错位、混位、缺位的问题，须要在倡导、培育和践行核心价值观的过程中不断深化认识、逐渐弥补完善。

我认为，无论通过何种方式和渠道，当下中国特别须要重视、能够推动社会健康发展的观念要素，至少包括如下8句话（16字）的要义：1.诚实品质――崇尚光明、不说假话；2.敬业精神――珍惜机会、做好本职；3.敬畏意识――尊崇天地、道法自然；4.宽容态度――思想无罪、保护个性；5.人权理念――尊重生命、尊重权利；6.民主品格――追求平等、捍卫自由；7.法治观念――遵守规则、约束权力；8.责任机制――权责一致、责任到位。

之所以把诚实品质作为第一位的要素，是深感此问题太严重、太普遍了。现在大家都越来越感觉到,一个国家、一个组织、一个人如果不诚实、不诚信，是多么可悲、可恨、可怕！国务院前总理朱�F基先生有句名言：不做假账。这是2002年他专门给国家会计学院毕业生的题词且已作为该学院的校训，但我一直认为其寓意很深很深。“十年文革”这一历史浩劫最严重的后遗症是什么？我以为就是至今仍弥漫社会的不诚实、不诚信、不敢诚实、不讲诚信的不良社会风气或“生存之道”！君不见说话不算数，说一套、做一套，说真话倒霉、说假话获益，不说假话办不成事，几乎成为人人可用的法器、随处可见的现实？！真令人担心今后再无敢于童言无忌地指出皇帝新衣的小孩，因为不准他出生而且他也无法生存啊！如果在每一个社会，人们都能没有太多顾虑、太大代价地讲真话，那个社会才有希望与活力，全体人民才有真实的幸福感。真心期盼能切实鼓励和创造条件让大家都来讲真话，勇于做诚实人，尽到社会责任，推动社会进步吧。

十一、美国社会生活中也存在许多问题和矛盾

一个社会有机体要得到健康和谐发展并非易事，既要重视社会发展的动力因素和保健因素，也要及时发现和不断化解那些不和谐、不合理、不确定的风险因素和固有缺陷，在不断解决社会问题和矛盾的过程中推动社会发展。俗话说，旁观者清。作为法律人，我在美国生活期间也看到许多的社会问题和矛盾，人们可能习以为常、熟视无睹，窃以为还是值得改进且能够改进的。

在美国，一些传统的社会矛盾和难题仍然存在，难以根本解决，例如枪支问题、医保问题、贫困问题。从都市表面情况看，金融危机、经济危机对市民生活的影响不算明显，贫困者也能得到基本生活保障，贫富差距貌似比预想情况稍好些。但不必讳言，一掷千金者与窘迫度日者并存，上流社会把控和享用着太多的社会资源和上位路径，中产阶级和低收入族群的优秀分子如欲通过自身努力实现向上流动并不容易，贫富差距这一传统社会问题仍深刻地困扰着人们。

纽约也有人数不多的流浪乞讨者，分散于大致固定的一些路段行乞。路人会同情他们的生活境遇，也比较尊重他们的生活方式，常见有人善意地伸出援手，可谓体现社会爱心吧？可是，粗暴对待流浪乞讨者的人，包括个别执法人员，也时有闻见。另一方面，尽管我住在纽约期间上街不多，但也多次看到有的流浪者在大白天就竟自躺卧在交通要道的大街边，还有的乞讨者手持抹布在路口抢着给等候红灯的汽车强行擦拭几下风挡玻璃就索要钱财。在纽约地铁车厢里，我多次看到一些年轻人结伙进行车厢个性演唱甚至跳起车厢钢管舞，也即利用车厢里的横竖栏杆和扶手做一两分钟的街舞式高难度技巧表演，表演者同伙手捧布帽逐一从乘客面前经过并瞪大眼睛盯着乘客索要观看费用，赤裸裸地进行“压迫式”讨要钱财；乘客虽然侧目却无人敢言，更少有人敢于出面劝止。以貌似新潮的这种乞讨行为追求个人自由和利益，但妨碍他人自由、损害他人权益，可谓既违反法规又违背公德且极不安全，不能算文明乞讨吧？

行人不遵守交通规则横穿马路的现象也不少见。例如在城市街道路口，明明已是红灯闪烁，仅剩下1、2秒钟，有的人还是执意要抢时间穿过很宽的马路，妨碍他人行使路权，严重影响公共交通。还常见个别人在市区路口处于红灯状态下，如果来车尚远或车速较慢甚至汽车已至眼前，就等待不及横穿马路；特别是在有人带头的情况下，其他等待的人群往往会忍不住络绎跟着闯红灯，像极了“中国式过马路”。此类“闯红灯”的现象，并非有些人所说那样仅仅存在于china-town（中国城、华人街），实际上我在纽约其他的闹市区和远郊区都无数次看到，在其他去过的城市也多次看到。做出这种违规、违德行为者，可谓各色人等、各种年龄层次都有，还有许多貌似高富帅、白富美的“高大上人士”。

关于噪声扰民的现代都市病，也有必要说一说。在纽约，常可碰见一些特种车辆特别是警车鸣笛呼啸着在大街奔驰而过，难免令人心悸、顿生厌恶、严重扰民。无论在市中心还是在远郊区，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这种现象都可碰到。尤其是警车和特种工程车在夜间鸣笛啸叫着在房间外面的大街奔驰而过，实在令人心情紧张、睡梦惊醒，对居民生活的影响非常大，但纽约市民貌似久经恐吓、习以为常了，或者是面对超级强势的NYPD（纽约警察局）投诉无用、无可奈何吧？我对此颇感纳闷，请教过一些纽约市民和华人朋友：难道纽约真有这样频发的火警、匪警、紧急呼救么？而且即便应急救助就可不管路况如何（有些时候道路是完全畅通的）非得一路鸣笛呼啸而过？为何波士顿、华盛顿、费城、洛杉矶等其他许多城市极少碰到这种情形，难道那些城市就不怎么出现火警、匪警、紧急呼救，就没有反恐任务？为何一定要让普通市民经常处于由此造成的紧张情绪中，这真有利于反恐和城市治理么？对此，一直没有获得让我信服的答案。

噪声污染还来自那些大排量、高分贝的摩托车。时常可以闻见“暴走摩托”呼啸驶过热闹街头、城市干道，特别是“暴走摩托”偶尔还会在夜晚从居民区呼啸而过，令人无比震撼惊悚，顿时心跳加速、安全感全无、憎恨心顿生。我相信这在纽约至少属于违法行为，理应更有效地予以治理，尽管这确实很难监管和根除。我也暗自揣测，那些“暴走族”可能是故意同“至死忠诚”（Faithful till Death）的NYPD斗智斗勇玩游戏吧？但是，真正受到伤害的可是普通市民，受到祸害的可是城市形象啊！这不是害人害己么？

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噪声扰民问题在一些地区表现得特别突出且比较怪异。例如兼有地下运行、地面运行和高架运行状态的纽约地铁，噪声问题在局部地区就没有得到妥善解决。曼哈顿岛百老汇大道120多街的地方，地处有名的哈莱姆区（这曾经是治安不好的都市贫困区），地铁由南向北穿出地道在高架上运行时，就从路旁的高楼几乎擦窗而过，日夜不停地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却没有采取在轨道两旁设置隔音墙板等降噪措施，周边居民深受噪声污染伤害。这一带地铁旁边有很多高达20多层的红砖大楼，据说是1990年代以来在都市更新再造运动中经过大力整治都市贫困区，筹资建造起来便于集中居住和管理的高层居民楼，居住着以万人计的大量较低收入群体，人口密度非常大，这也是纽约市政府多年来投入巨资实施“民心工程”的可观政绩。但是过去了很多年，市政当局对于当地居民深受噪声伤害、渴望补救措施的要求，貌似没有以人为本地给予足够关注，至今没有修建隔音墙板，似乎也未给予适当的噪声伤害补偿。这种情况在其他地区、城市比较少见。因为在交通干道贴近居民楼的地方加装隔音材料的墙板，建设技术非常成熟，资金投入也不算大，如有实际需求一般都会加装。现在，就连经济发展水平低很多的国家和地区都秉持以人为本理念，普遍安装高架道隔音墙板；在有些地方（例如我国上海虹桥高铁站到市区的高架道两旁），甚至已安装了透明隔音墙板，既降噪且视野好，更利于居民生活、交通安全和美化市容。

十二、社会有机体难免逢灾患病，须预防、正视、善治

在纽约这样一个年老色衰、欲换新颜的特大都市，那些老旧楼房（不是摩天大厦）大都安装了楼体外置的应急铁梯，从上到下联通，下端大约离地2-3米，完全不影响道路通行，而且定期维修保持完善备用状态，这为可能的火灾救援逃生提供了便利，这些年代久远、以人为本的民心工程现已成为纽约街头的特殊风景。但是，毕竟市政设施普遍老化，许多建筑年代久远、饱经风雨，所以维修任务很重、维修工程很多、维修过程很长，在包围起来进行维修的很长时间里，市政设施使用和市民、车辆通行常受明显影响。

总体来看，美国的公路建设情况是不错的，但也有个别路段质量很差。有一次我同家人驾车从纽约市区去很远地方的一个购物中心，途径的那条公路虽然翻修不久，但有很长的路段修建质量差，路面不平整，颠簸感强烈。当时我就想，为何这样也能在美国通过验收？

过度包装的浪费现象在美国也非常严重。这一方面是电商经济发展推动物流业发达所致，另一方面也是包装企业推波助澜所致。笔者多次网购生活物品，常收到匪夷所思的超大包装箱，非常浪费包装材料资源，也不利于环保。

在美国的超市，使用购物塑料袋不收费，不使用购物塑料袋也不奖励，所以使用量非常大，这会加重白色污染（虽然现在多是可降解的塑料袋），这与日本的超市给予使用自带口袋的顾客给予减收货款的奖励相比有很大差距。

我在纽约生活还常看到，即便在一些市中心街道，也有人在街边墙头随意涂画，留下很多“恣意免费画作”，虽有创意，却煞风景。此外，常见有店员、职员或行人，站在或蹲在店铺前、写字楼前的街边抽烟，还不时随地扔烟头，自发形成许多“随意吸烟区”。至于乱扔、乱堆垃圾的情形，在纽约街头也不难见到，这样的不文明行为有损城市形象，给游客留下不好印象，最终有损市民利益。

在前面提及的第15届纽约曼哈顿唐人街迎新春游行，一年一度的华人社区盛事，人山人海、热烈欢快，但我在活动现场也看到一些不足和不文明现象：游行队伍中竟有个别人一边行进一边抽烟，还乱扔烟头；在游行队伍路经街道两旁楼房外置的紧急逃生铁梯上，竟然还偶有一些非华裔年轻人聚集高处，一边观看游行一边嬉笑打闹，非常不安全；在游行终点的罗斯福公园，虽然修建了休闲体育设施，但随处可见的“脏、乱、差”现象令人失去了“城市公园”的感觉。

在电子化时代困扰各国的邮政低效问题也困扰着美国。由于普通邮政业务退缩，现在纽约的邮政网点较少，使用者常感不便。蛇年岁尾我在纽约给门下在读研究生每人写了一张贺年明信片，表达对他们的慰问感谢和新年祝福，虽按邮政局业务员的建议采用快捷方式寄出，没想到我的学生苦等了近两月，从冬天等到了春天，我回国与学生都见面N多次了，到马年清明节前夕他们才陆续收到贺年明信片，邮政效率低到令人啼笑皆非，甚感纳闷和郁闷。

在中国大陆经常被曝光批评的计程车宰客现象，以及服务行业的其他欺客现象，我在美国也多次碰见过。今年一月初我从纽约去迈阿密做社会考察，在曼哈顿岛乘计程车去拉瓜迪亚机场，就曾被双重收费：当时到达机场使用信用卡刷卡支付后，司机坚称刷卡不成功，执意要我再用现金支付了车费，事后查询银行证实车费已刷卡支付成功；而且，随后与计程车公司和监管部门反复沟通协商，也终未得到解决。无独有偶，那天我在迈阿密机场下飞机后乘计程车去旅店时，本来是常规线路固定收费，却被司机欺客故意多计算了20美元车费，让人颇感郁闷、顿失好感。看来，作为都市窗口的各类服务业人员的素质提升，即便在服务业超级发达的美国也还蛮有提升空间，这真是一个世界性的社会难题呢。

其实，即便在“高大上人士”集聚之处，例如高等院校、政府机关，那些不文明、不协调的现象也有存在。例如，哈佛大学的一尊著名塑像，是各种旅行团必去参观之处，却尿渍斑斑、臭气哄哄，令参观者大倒胃口。据说，这尊创学前辈塑像具有保护神一般的灵验功效，考试之前去摸一摸、拜一拜，犹如俗话所说“临时抱佛脚”，就能保佑考生轻松过关，所以特有人气；结果呢，有的大学生、研究生也许平时不够努力（不知是不是官二代、富二代、星二代），摸拜之后考试仍未过关（看来哈佛大学一些教授也“挺不懂事、不会来事”呢），恼恨之下就乘着月黑夜深之际悄悄溜去塑像那里对着老前辈撒尿泄愤，而且撒尿者肯定不少，于是就有了前述大煞风景、大败形象的图景。这个故事或许是真实的，因为不大会有校外人员无端地对哈佛师生敬拜的历史人物产生仇恨情绪吧？

又如，某些政府部门公务人员的办事效率有时低得让民众难以容忍。我亲见一个真实故事：某团体经预约去拜访某联邦政府机关，提前10多分钟到达机关大门后，尽管一再声明时间紧迫并由受访部门人员出面说明情况，但大门值班人员仍不予理会，若无其事、慢慢腾腾、敷衍其事地搞安检，结果，不算此前排队时间，访问团10名成员竟花费了15分钟时间才完成简单安检进入会场，造成迟到延误了公务活动。这也应验了那句老话：到处都有官僚主义存在，官僚主义会害死人呢！

人生不如意者常八九，须要及时、不断调整心态；一个社会有机体也难免逢灾患病，须要及早预防、真心善治。清醒认识并正确对待各种社会难题和深层矛盾，不断加以解决、不断完善机制、不断增强机能，这个社会才得以自我修复、调适，才有健康和谐地生存发展的希望，社会成员才能在动态保持健康和谐的命运共同体中得以生存发展，逐步实现个体利益和公共利益的共同最大化，不断实现公民的社会权利和其他基本权利；而法治精神和法律制度可在其中发挥积极的保健作用，虽然不能包医百病。这一初浅认识，不知是否算法社会学一个重要理念，在当今社会是否具有普适的意义？